第6章 雨夜殇神

  夏日的夜,浩茫得瞬间黑漆,雨声雷声风声交织在一起,伴随着急促的呼吸声,像青蛙的鸣叫,又像小鸟喳喳的声响。


  如注的雨,像丝绦纠缠着两个如胶似漆的身体。狂风乱卷,稍一留神,便能闻到泥土的气息。


  凤仙花的花瓣,在强猛的雨滴滋润下,显得憔悴无力。露出它粉红的花蕊,展示它最美的刹那。


  那是多么娇艳的花朵,至少在二十一世纪,赵宇文没有见过,也没有听说过。它就像眼前的少女,迷蒙可爱。他不了解少女的心事,也不明白是福是祸。憧憬梦境,还是事实?


  赵宇文不敢想象,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社会,什么样的时代?


  他热情的拥吻着少女,望着不远处的花朵。在暴雨的摧残之下,它变得柔弱,变得娇嫩。骨碌碌的花朵,细嫩的枝干,打在地上,似铁骑蹂躏。


  呼呼的风,将两人的心跳加速。洪水暴涨,河流奔放。湿透了两人的衣服,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冰凉,可少女的身体滚烫得像沸腾的开水。


  赵宇文抚摸着她娇若无骨的躯体,那一刻,像初升的朝阳,红霞升苒。


  他似乎明白,古老的河畔,养育着古老的民族,它的精魂,就在于它的纯洁无暇。赵宇文一把推开少女,轻声道:“小姐,我只是一个下人。”


  凤仙娇喘着,忸怩着身子道:“不,在我的眼里,你不是下人,你是我心中的美男子,是我可心的人儿。”


  赵宇文走出几步,沉声道:“小姐,我在你心目中真的就那么重要?”


  凤仙笑了,闪电下,更加绝美。


  她没有说话,只是肆无忌惮的用肢体表达着她对赵宇文的情意。


  赵宇文不解,初识一日,便和她结下不解之情。她真的喜欢自己吗?还是想在嫁给也里千之前,报复他?


  他仰天望着闪电,望着跌落的雨珠,心在迟疑,整个人也变得迟钝。我只要一颗真心,不需要肉体的慷慨,更不需要一夜的狂欢。灵与肉的统一,才是最销魂的倾情。


  赵宇文感受着她颤动的身体带来的触感,慌忙地将她望地上一推。凤仙娇弱的躺倒在地,用恶毒的眼神望着赵宇文。


  赵宇文从没见过这么狠毒的眼神,她的眼睛,似是在说,你给我记着,迟早你会后悔的。


  赵宇文一头雾水,忙去扶起凤仙。可她将身子一拐,朝一旁闪去。趁他不留神之际,人也像风似的朝河岸奔去。


  赵宇文一惊,大踏步朝她赶去。


  只见凤仙站在清河桥畔,望着汹涌的波涛,凭风而立。


  赵宇文暴吼道:“小姐,你不能这么傻。你要好好的活着,我会让你摆脱也里千的。”


  凤仙没有回头,继续望着波澜壮阔的洪水,一泻千里。


  赵宇文心想,如果也里千没有说要娶你之前,你投怀送抱,我会绝不推迟。可也里千也决定要带你回雍真,我这样做,那是趁人之危。倘若我能从也里千的手里把你拯救出来,我一定好好报答你的恩情。凤仙,我一定要让你幸福。


  凤仙闻着泥水的气息,闻着最后一缕凤仙花的花香。心里暗叹:“找到了使我身上花香飘散的男子,可我们之间,咫尺天涯。活在世上,又有什么乐趣?我不能对不住爹爹,不能让爹爹受罪。就算我死,做鬼也不会放过也里千。”


  她望着河水,嘴里喃喃地念道:“本来想和你谈论底窝八寨的事,想和你想想对策。可上天偏偏捉弄我们,将我们带到我出生的地方,带到仙凤峡。带到这个令人心伤的地方,仙凤峡,你让我伤透了心。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,可我还是喜欢你。我不知道你的来历,更不知道你的心事,可我放心的将我交给你。”


  赵宇文听着她的话,顺口接道:“有心栽花花不开,无心插柳柳成行。姑娘,你的情,宇文何以不知?只是在这关键时刻,宇文不能趁人之危,要是我能从也里千的手里救你出来,我答应你,生生世世,相守一起。”


  凤仙嘀咕道:“有心栽花花不开,无心插柳柳成行。多美的诗句,述说了我的心事,将我内心的伤痛描述得淋漓尽致。你是什么样的一个人,作出来的诗句,都是那么美,那么善解人意。”


  她这样嘀咕,赵宇文却没听出来。


  赵宇文焦急地道:“小姐,你千万不要做傻事,只要你好好活着,我什么都答应你。”


  凤仙叹了口气,身子一纵,朝河中跳去。


  赵宇文一急,快步奔出,伸手只抓住她裙裾的一角。


  洁白的裙裾,绣着鸳鸯蝴蝶。


  赵宇文呆呆的望着抓住的白裙,望着河中滔滔的水,仰天悲嘶。青龙河的夜,璀璨多姿。可在赵宇文的心里、眼里,它是多么的殇神,是多么的让人心痛。


  赵宇文将手一伸,慢慢的将白裙放入河中,柔声道:“姑娘,我赵宇文今生对不住你,只求来生和你在一起,报答你对我的一片痴情。曾经我不相信有人会为我而死,也不相信世间有真情,更不相信我会来到这个地方。这里的山水,草木,熟悉而又陌生。参天的桑葚,古老的桦树,不知名的树木,比比皆是。你的天然,你的优美,我无法用言语表述。清河,你是个纯美的地方,为何让我如此伤情?”


  赵宇文凝眸望着河水,黯然神伤。


  “既然回不去,我为何又不能还你对我的情?”


  赵宇文想着,噗通一声,跳进河里。


  暴雨依旧不停,像是将清河洗涤一新。


  赵宇文跳进河里,随波逐流。他不求浪涛将他带到凤仙去的地方,只求速死,只求徜徉在清河的波光里。不需要人祭奠,更不需要后世有人记住。穿越古代,对他来说,机缘难得,而又伤痕遍野。


  奔涌的河流,飞溅的浪花,将他带到了一个无名的深洞。撞击着岩壁,他的脚一阵疼痛。他不知道为何,他没有沉入河底,来到了一个黑黝不见光的地方。


  赵宇文暴吼一声,流水卷进他的嘴。他呛了几口泥水,急忙闭紧嘴唇。渐行渐远,赵宇文随着涡流,也不知到了何所。


  赵宇文只觉腹中咕噜直叫,饿得发昏。眼见四周绿光闪现,不禁既喜又惊。眼前一块开阔的福地,上面有一石榻,像是山洞。


  赵宇文心想,清河一带,多水多山,尤其多山洞,不足为奇。这里有石榻,曾经就有人居住过。只要我用心寻找,一定能找到出口。忖罢,翻身爬上石榻。


  赵宇文刚一爬上石榻,便觉一股暖流袭来,心想:“这是什么人居住的地方?本来冰凉的身体,却变得暖和起来。”


  赵宇文百思不得其解,但又饥肠辘辘,只得四下寻觅。一张石榻,一个圆弧形的石洞,哪里有出口?


  赵宇文一震,心道:“这里没有白骨,也没有尸体,在这里居住的人,一定到外面晒太阳去了。”


  但他转身一看,洪水慢慢的淹没了石榻的下方,要是水再涨一点,就能将石榻淹没。心里又道:“这里哪有出口,住在此处的人,肯定被洪水冲走了。”


  他这么一想,又不禁害怕起来。


  跳进河里,只求一死,却没想到来到了这个地方。


  赵宇文惶急着向四周张望,却听见一声嘤咛的娇喘声。赵宇文沉声道:“会是谁呢?不会是凤仙吧?”


  他这么想,朝四周又望了望,却不见一人。


  忽听得咳嗽声四起,柔弱无力,却声如洪钟巨响。什么人居住在这里?为何只闻其声,却不见其人?


  赵宇文暗自吃惊,冷汗淋漓。不禁喝道:“谁?”


  “来者何人,胆敢睡老娘的石床?”


  赵宇文听得来人的声音是从石壁里传来,毛发倒立,直冲霄汉。忙道:“老人家,我不是有心占用你的石床,实在迫于无奈,才……,才……。”


  那人又喝道:“老娘管你迫于什么无奈,睡了老娘的床,就要给老娘干活。”


  赵宇文无奈地道:“老人家,我不会游泳,又出不了这个山洞,让我替你干什么?”


  “老娘有的是活给你干,你不会什么?老娘都可以教你,反正得一辈子陪我在这里,不许离开半步。”


  赵宇文暗道:“糟了,陪着个老婆子在这里,这辈子算是命苦。”


  不禁想起一头猪欣羡公鸡能和许多母鸡交配,就想下辈子投生成一只公鸡。它如愿了,可投生的时候倒是遇着了许多小母鸡和自己一同长大,等到长大的时候,便被和尚带到了寺里报时,从那以后便再没见到母鸡,也……。


  赵宇文苦笑一声,暗叹道:“我现在连那只公鸡都不如,至少它不会天天对着一个老太婆。”


  “小子,你嘀咕什么,小心老娘劈了你。刚你说你不会什么?”


  赵宇文听那声音又从石壁响起,不禁失声大笑道:“你丫的,听不懂我说游泳?”


  他说完,捶着石床,捧腹大笑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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